某菜市场,一名大学生模样的青年随意挑拣着蔬菜,正是回家路上的杨枭。
胖子找的人还挺能干,事情啥问题都没出就办妥了。
杨枭一路暗中保护,直到念念到了一处真正安全的地方安顿好,他才又悄悄的离开。
现在一身休闲装的杨教主混在一群老太太老大爷中间,头上带了顶鸭舌帽,遮住了显眼的白发,向小贩询问着价钱,一副居家好孩子的样子。
回到家门口,一手提着菜,一手艰难的从兜里掏钥匙,开门前杨枭看了眼天色,有点晚了,希望那人还没炸毛。
玄关拐了个弯才是客厅,米色的沙发上坐了个人,头发花白,杨枭知道是不请自来的吴勉。
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,每到十三天的时候,吴勉就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杨枭家里。
不过杨枭从不惊讶为何吴勉能躲过自己下的无数法术,撬开,啊不,应该是毁掉他家的门,毕竟那是吴主任,哪怕在十三天也没有人敢惹的主。
话虽如此,他还是给了吴勉一份备用钥匙——防盗门虽然不贵,但整天找人换还是挺烦的。
“吴主任。”杨枭换下鞋,问候了一句。
沙发上看书的人没说话,就光点了点头。
杨枭无奈的一撇嘴,这大爷样儿。
放下手里的东西,系上围裙,平时用来杀人的修长手指握在菜刀上,说不出的违和。
刀子压在菜板上,发出有规律的“咔咔”声,杨枭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脑子里过着今天准备做的菜式。
“心情不错啊,你当祖宗养的小姑娘解决了?”身后传来吴勉刻薄依旧的声音。
你才是我当成祖宗养的好不好!杨枭在心里吐槽,嘴上却恭恭敬敬的回答:“是,今天跟孙德胜说了,他帮了这个忙。”
回应他的只有哗哗的翻书声。
吴勉是没法说什么的,这小姑娘对杨枭的意义恐怕要比徐蓉蓉要大的多。原本杨枭要想自保,再赘上个听话的小孩子应该是没问题,可是十三天期间的吴勉也在的话,杨枭就顾不过来了。不过他早就抱着让念念脱离大人间战争的想法,向北的威胁只是促进了他的决定罢了。
对于杨枭,吴勉所知道的,比杨枭以为他知道的要多的多。
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,时间是最无用的东西,他们的人生像一条细长的河流,流经了几千年的历史,现在,还要继续流下去。
要说杨枭这几千年只遇见过一个徐蓉蓉,吴勉只流连过一个邵氏,那是不可能的,人人于他们都是过客,是划过水面的酒觞,落红有意,流水无情,从来都不是文人墨客的无病呻吟。
流水非无情,乃无力。
杨枭的生命中流失了不少东西,早到双亲姊妹,晚到兄弟好友,他喜爱的,憎恶的,看中的,嫌弃的,都如水中流觞——顺水消逝。
吴勉也一样,只是与杨枭相比,他多了些刻薄疏情。
鬼道教的事情是杨枭亲口跟他说的,他还记得当时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娃娃脸青年迎着光,脸上是虚幻不实的笑容。
他说,当年他们四人不打不相识。
他说,当时他们到处踢馆,结果引来了林火的注意。
他说,老赵是最高的,总是仗着自己个儿高欺负最矮的老元,可是老元是最有福的,娶了个漂亮媳妇,老陶最老实,放个炮仗他都能吓得不出门。
他还说,他是最没用的,所以才活到了现在。
后来吴勉就知道了,老赵一点也不高,为人中庸,老陶自私狭隘,看不得别人动他的东西,老元是娶了个漂亮媳妇,但却是个蛇蝎美人,毁了老元,也毁了鬼道教。杨枭自己编了个谎,骗了吴勉也骗了自己。
吴勉没戳破,一个完美的假象世界,大概是现在的杨枭唯一可以依靠的了。
他也仍然记得数年前的一天,浑身是血的杨枭抱着血淋淋的孩子,大概是为数不多的时候,那张清秀的脸崩溃的一塌糊涂。
轰鸣的雷声中杨枭的声音格外无力——他叫吴主任——吴勉还从未听过他颤抖成这样的语气。
他说,吴主任,求求你,求求你救救她!
他怀里的孩子几乎没有呼吸,惨白的脸蛋比起杨枭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是个遗腹子,活不过子时,不过,能救——只一眼,吴勉就在心里下了结论。
“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,不知道的以为我对你始乱终弃呢。”眼前的男人颤抖的不成样子,他却只能本能的说着这样的话。
杨枭进了屋门以后就拽住了吴勉的衣角:“吴主任,您救救她吧!求求您!我实在尽力了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”也只怕撑不过今晚。
吴勉看了一眼浑身湿透的杨枭,伸手接过孩子,血污沾染在了他的白衣服上。
吴勉在这那儿施法,杨枭就木木的站在玄关这儿看,血水顺着他的发梢、衣服,一滴滴的往下滴,很快就积起了小水洼。
过了许久,等到吴勉收了架势,杨枭也差不多冷静了下来,至少没有再那么厉害的抖,只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玄关处——吴勉的屋子干净的过分,到处都是炫目的白,而他却满身血污。
“进来吧,站那儿好看啊?”理所应当的语气。
“可是……”本来还在犹豫,被吴勉瞪了一眼以后,杨枭就老老实实的进了客厅,两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,就背在身后,指尖掐着手心。
“孩子没事儿了,只不过缺氧太久,大概会有些生理缺失。”平淡的解释,安抚了有些焦躁的人。
“活着……活着就好……”杨枭喃喃的念叨。
吴勉把孩子轻轻放置在软榻,自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,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手:“说吧,你又从哪儿捡回了个祖宗?”
杨枭讪讪的笑笑:“只是个熟人的孩子罢了……”
“熟人的孩子?熟人的孩子值得你用自己的修为去抢救?从阴差手里夺回她的魂魄废了不少事儿吧?想死自个儿投咸阳湖行了,别来我这儿挺尸。”
一连串的反问句挤的杨枭无话可说,半晌,杨枭才咬了咬唇,声音低沉:“她……是我当年鬼道教一位恩人的孩子。她父亲,为我而死,她母亲……在昨天我找到她的时候,就已经……”说到后来,杨枭的声音越发的颤抖,甚至带了丝细微的哽咽。
吴勉呼的站起来,惊的杨枭后退了一步,吴勉看看杨枭,抬腿往卧室走,头也不回的说了句:“自己拿了衣服去换,浴室自己找。”
留下杨枭一人站在客厅里,浸湿的刘海垂下来刺在眼睛里,难受的想流泪。
那天的杨枭是在浴室里睡着的,本来只是想着再姑且安慰一下他的吴勉,在浴室门口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声音,打开门就看到了杨枭毫无防备的睡脸。
脸上洗净了血污,还有几道尚在愈合的伤痕。
吴勉最终还是板着一张脸给他穿上衣服,又黑着一张脸把缠绕在他身上的某人扔到床上。
躺在那人身边,明显感觉到他睡梦中的不安稳,想把他搂过来,却又觉得太不符合自己的性情,黑暗中吴勉的眉头几乎皱成一结,最后还是躺的板板正正的睡着了。
可是等到下半夜,吴勉被杨枭踹下床的时候,他才由衷的感觉自己简直太傻逼了,那人还睡得和什么一样,自己却在这儿纠结——一定是打雷的原因。
爬上床,把蹬被的杨枭束缚在怀里,吴勉难得的勾起嘴角,睡一觉吧,明天还要折腾那个小祖宗呢。
——tbc——
本来只是想着用这段强调一下这小孩子对教主而言的重要性……
然而最后变成了老吴单人show
不过没关系。
反正没人看我就自己过把干瘾……
我的观点是教主的朋友啊亲人啊都死的死投胎的投胎了,就剩他一个人(蓉萝莉不算)
而且教主还没有老吴那么强大(变态)的内心,所以知道自己的恩人挚友还有子嗣残存的时候,他应该是很激动的。
怎么说呢……类似于自己孤单了许久,终于有精神寄托了那种感觉,当然也有点报恩的意味……